对于没有亲身踏入过金融街的圈外人来说,对于这个地方的印象或许来自电影《华尔街之狼》,在大家眼里,金融街白领身上贴满了“精英”、“高薪水”、“爱装逼”、“纸醉金迷”.....的标签。
在试图进入这个圈子的人眼中,金融街是一条通往阶级跃迁的康庄大道,这也是无数青年才俊毕业后拿着镀了金的学历证书蜂拥而至,挤破脑袋想扎根于此的原因。
作为一个财经院校毕业生,我曾经也离这个地方很近,虽然我最终选择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但我身边的同僚们有许多都成了圈内人,我也有幸透过他们,初窥到金融街白领不为人知的两三事。
①
在北京的西二环路东侧,南起长安街的复兴门内大街,北至阜成门内大街,西自二环路,东临太平桥大街,有一块长1700米,宽约600米的“弹丸之地”。这片总占地面积仅有103公顷的空间里却矗立着300多万平方米的写字楼,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监会、中国证监会、中国保监会扎根于此,这是中国金融圈权力的中心,也被誉为中国金融业的大脑——这就是金融街。
在这里,有号称“即便全北京都停电,英蓝也不会停”的英蓝国际金融中心,从2005年底投入使用至今一直稳坐金融街写字楼租金的头把交椅,平均租金是28元/平方米·天,算上公摊一个工位需要10平方米,也就是说一个蓝英的白领光是工位年费用就要10万元。
与高昂租金相匹配的,是入驻的企业均位于金融界“鄙视链顶端”,高盛、摩根大通、汇丰银行、普华永道、港交所……无论哪个单拎出来都是“牛逼哄哄“。
在这里,还有号称“最难进”的写字楼鑫茂大厦,中国银保监会以及北京保监局在此办公,每个门都有保安站岗,没带证件连大堂都进不去。
在这里,还有“证监会光环下"的写字楼富凯大厦,证监会在此办公,传达室正对面就是金融街警务工作站。
这样一条街,入驻的企业管理的资产达到18万亿元人民币,金融机构管理着全国金融资产总额的60%,达到16.2万亿元。同时,全国90%以上的信贷资金、65%的保费资金都被这里控制着。
每天,100亿人民币的资金在此流通,堪称“吞金巨兽”。
②
早晨8点到8点45分,30万人从金融街旁拥挤的阜成门地铁口鱼贯而出,他们西装革履,行色匆匆,拿着手机一边用中英文夹杂着打电话,一边钻进写字楼楼下的星巴克里。
10分钟后,他们端着咖啡钻出来,当脚上的真皮德比鞋踏上大厦铺满的西班牙米黄石材台阶时,一步步掌控世界的快感比手中的美式让他们的头脑更清醒。
金融街的投行和跨国公司们,不会在员工入职的时候给他们发一本厚厚的着装指南,但在这里着装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衣服比名片还管用。合身笔挺的西装,配合场景使用不同的领带这是最基础的,资深的金融街白领们不仅会思考西装的主色调、款式和面料,甚至会仔细考虑衬衫穿上合身的西服后露出后领座的宽度,外套要选无开衩、单开衩还是双开衩,甚至是精致的袖扣和不同花纹的口袋巾。
金融街白领们用西服武装自己,SO姐的一个大学同学来这里的一间投行实习的第一天就穿着宿舍楼下卖的299一套的面试专用黑西装去了,三天后他和家里预支了一笔钱,拿着名片到同事介绍的一家半定制西装店,量身做了两套“像样”的西服。
所有人都知道,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金融街白领,首先要穿得像个金融街白领。
③
金融街白领的一天是离不开咖啡的,当大家还在讨论中国大陆人均每年消费5-6杯咖啡时,每个金融街白领们可能一天就能喝5-6杯。在这里,或许很难找到几家能吃的餐厅,但琳琅满目的咖啡厅却是任君选择,附近光是星巴克就有近十家。
早晨的一杯苦涩的液体唤醒金融街白领们困顿的一天,给连续加班了三天只睡了四个小时的他们续上一命,让他们打起精神恢复理智,用等咖啡的5分钟打开mac写下今天早上的schedule。接过咖啡师递来的美式时,这一天的第4个电话随之而来,瞟了一眼来电显示的标注后接起,用疏离而客气的语气说:“Moring,this is Mike.”。
掰开揉碎细化到每15分钟的日程安排到十一点终于有了短暂的break,手头的咖啡已经见底,但十五分钟后的会议让金融街白领来不及下楼买咖啡,只能在短暂的五分钟带薪如厕刷会手机后回工位路上顺手在茶水间捎上一杯免费供应的黑咖,办公室的咖啡酸度偏高,甜度不足,但它好歹也是 一杯咖啡。
《华尔街之狼》中金融街白领们喝着Martini吃着brunch是不存在于现实的,金融街附近3公里内,除了肯德基麦当劳永和大王吉野家以外,能在工作日中午短短一个小时去吃的也就只有花家怡园和西贝,好在还有发达的外卖平台能让他们用一份煲仔饭填饱肚子,等待外卖的半个小时顺便将手头的PPT修改了第27次。
午饭后金融街白领们默契十足地起身离开工位,会合在大厦底下的咖啡店里,为这天的第三杯咖啡掏出35块钱。
至于这一天的第四杯咖啡,或许会在时针转过5的那刻到来,金融街白领们都知道,5点不意味着下班,而意味着这一天的加班才刚刚开始。
④
每一个刚到金融街的菜鸟,入职时都希望通过这个地方一步登天,实现阶级跃迁。
但现实是,他们第一年的年薪或许和他们的工位年费差不多高。而且比起升职加薪或是从项目里赚下人生第一桶金,当务之急是向公司证明自己值得这笔工位费,稍加懈怠,明年就会有更多履历更加优秀的高校毕业生等着取代他们。
与工作强度比起来微薄的薪水,甚至不足以让他们在金融街旁租一间带独卫的主卧,大概是学区的缘故,金融街旁低于10万元每平米的房子几乎没有,甚至很难找到出租的房子,仅有的选择则是11平米狭小没有阳台和卫生间的卧室,这样藏在胡同里的房子一个月也要4300块钱。
但值得安慰的是,房子对金融街白领们来说只是一个晚上睡觉的地方,很多人要直到凌晨两点才能回到狭小的出租屋里,而对于做审计或是时常需要当“空中飞人”的金融白领们而言,房子甚至只是一个放行李的地方,一个月下来甚至鲜少有机会能够回家。
⑤
就在前年,当全网还在为“年轻人应不应该996”撕的不可开交时,金融街白领们笑而不语。
虽然明面上是朝九晚五工作制,但加班却是家常便饭,尤其是身处四大和投行的白领们,在某些特殊的日子连续加班两个星期的“惨剧”每年都会上演几次,《中国金融人士健康白皮书》显示11.1%的金融行业人员每周工作超过65个小时,金融街白领们除了那些在中国人民银行、银监会、证监会和保监会的,无一例外属于这11.1%。
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看到金融业白领“过劳死”或“猝死”的新闻,但金融街白领们却依旧将“工作至死”贯彻到底,他们将自己视为“掘金者”,追求安逸生活的人从来无法在金融街生存下来,这是一个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地方,充满野心和欲望,这的每个人用自己的每一分钟去工作和学习,不断提升自己,以此在激烈的竞争中存活下来,证明自己配得上这里。
在这里,不击败压力,就会被压力击垮;不前进,就会在逆流中被淘汰出去。
在这条集国际化、高大上、装逼等词汇于一体的街上,确实时刻上演着比TVB港剧《大时代》还要狗血的都市职场剧,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时刻在公司内部上演,SO姐的一位同学透露去年自己的顶头上司就换了三岔。
就像电影《华尔街》的副标题一样:“金钱永不眠”,金融街的白领们,似乎永远不会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