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赴港上市成为潮玩文化领军者,到股价重挫千亿盲盒泡沫破灭,泡泡玛特只用了17天。

2020年12月11日,泡泡玛特国际集团有限公司在港股挂牌上市,首日开盘后,泡泡玛特的股价就达到77.1港元(约合65.1元人民币),较发行价涨幅超100%,市值即达到千亿。

随后,泡泡玛特的股票被媒体誉为“盲盒第一股”,它的产品也被称为“95后、00后的茅台”、潮玩界的“印钞机”

到12月24日收盘,泡泡玛特总市值达1208亿港元。出生于1987年的泡泡玛特创始人王宁及妻子杨涛持近49.8%股权,夫妻身家突破500亿港元,一时风光无限。

才过一个周末,12月28日,“风光无限”的泡泡玛特股价突变,相较其前一日收盘价86.2港元下跌至72.05港元/股,跌幅一度达到16.4%,市值蒸发了近120亿。

就在当天,新华社刊文指出:“惊喜和期待的背后,“盲盒热”所带来的上瘾和赌博心理也在滋生畸形消费,不少盲盒爱好者每月花费不菲,正所谓“一入盲盒深似海,从此钱包是路人”。对此专家建议,家长和老师应引导未成年人形成良好消费观,避免误入消费圈套。同时,监管部门应进一步规范盲盒经营模式,避免其畸形发展,给社会和青少年成长带来负面影响。”

而这件事的导火线,是此前有网友爆料称,在泡泡玛特济南万象城门店购买了3个盲盒产品,回家发现上面封盒处均有黄色胶水,疑似为二次销售。该网友随后到门店跟工作人员核实,门店工作人员承认了这一情况的存在。在沟通时,他们对该门店其他在售的盲盒也进行了抽取检查,发现一盒中至少一半产品存在被拆过的情况,并且还在进行二次销售。

12月24日凌晨,泡泡玛特相关负责人对这件事作出回应,表示公司已与涉事的5名员工解除劳动合同关系,涉及的商品全部收回,接下来会对门店服务流程改进,并开展对各地门店的巡视,加强监管。

从28日的股票大跌可以看出,这样的回应显然不能被市场和资本买单。

先给没玩过盲盒的小伙伴们解释一下什么是盲盒。

其实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日本就推出了扭蛋,把多个相同主题的玩具模型归置成一个系列,分别放入蛋状的半透明塑料壳里,并添加相应的说明书然后放到对应主题的扭蛋机中,并通过投币随机抽取的方式进行售卖。

比起动辄成百上千的手办,扭蛋的单价更低,也更加容易收藏,因此广受动漫爱好者们的喜爱。这种扭蛋现在还能在一些商城和游戏城里被找到,日本甚至有专门卖扭蛋的商店,而它们可以说就是今天所说的盲盒和泡泡玛特的前身。

2016年1月,SonnyAngel版权方决定终止独家代理,三个月后,泡泡玛特签下了Molly这个IP的独家版权,并且引入盲盒的销售玩法,并在当年6月正式入驻天猫商城,上线潮流玩具社区电商平台葩趣APP,7月,首家IP店落户上海港汇恒隆广场,泡泡玛特就此“起飞”。

泡泡玛特将自己定义为“潮流玩具品牌”,与传统玩具不同的地方在于每件玩具都融入了设计者的心血和灵感,因此它的受众也并非儿童、青少年,而是成人。在泡泡玛特之前,潮流玩具可以说更加“高端”,门槛很高、售价也很高,但在泡泡玛特之后,可能花上59块钱就能买到喜欢的设计师所设计的玩具,大大降低了“潮玩”的门槛。

而在拿下Molly独家版权进军潮玩界以后,泡泡玛特当起了各种各样IP的“经纪人”,不断签约、开发新的IP,公司创始人王宁曾在2018年表示,泡泡玛特未来有可能是全国最像迪士尼的公司,拥有多个IP的大型集团"。

通过获得艺术家作品的授权,泡泡玛特将他们的作品量产,并以低售价将其大众化。除了优秀的IP,真正让泡泡玛特成功的是盲盒售卖的形式,盲盒在拆开之前无法预先得知自己抽到的款式,一个系列的盲盒中通常有12个“普通款”和1个“隐藏款”,在二手交易平台上,“隐藏款”和“热卖款”的价格甚至高于原价几倍

正是这种带有隐藏款的“饥饿营销”,进一步激发了更多消费者对泡泡玛特的狂热。泡泡玛特从2017年第一次参加"双十一"活动的120万元销售额,到2018年的2800万元,增长了21倍多,到2019年的8212万元,成为天猫玩具类目的冠军,到今年的1.42亿,成为玩具类目中首家"亿元俱乐部"成员。

拆开一个盲盒的瞬间,就让饱受现实毒打的成年人获得了小学时在校门口刮刮乐的快感。盲盒既让底层大量消费者用低成本就能获得的自己是“幸运儿”、“欧皇”的快乐,也让“端盒”的高端收集玩家满足了想要收藏该系列的一步到位的心理。

而这也就导致了店员们拆盒后二次销售的牟利行为,这种行为从根本上破坏了盲盒的游戏规则。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在泡泡玛特上市后,创始人王宁在第一时间接受了《第一财经》的采访。

采访中,针对记者提出的“外界提出“盲盒”是成就潮玩的一种主要营销路径,你认同这一看法吗?”这一问题,王宁是这么回答的:“对潮玩产业来说,盲盒只是一种售卖形式,重点还是盲盒里面的产品和IP本身。这种把商品包起来卖的思路已经存在很久了,并非我们原创,比如很早就出现的福袋和扭蛋。我们只是想在购买潮玩的体验上,多一个拆包装的过程,再增加一些情感因素——可能是开心,也可能是失落,但总体是一个娱乐性质的元素。这有点像女生喜欢买奢侈品包包,看起来它只是个包,但实际上它是小女生的一个梦想。这一点非常有价值。另外,抽盲盒时你买到的可能不是自己喜欢的,也许就会送给朋友,或者和别人交易或交换,这些过程都会增加购买潮玩这件事的趣味性。

盲盒一定程度上相当于是潮流玩具的入门款,它相对便宜,渐渐地会有人把购买潮玩的兴趣升级为收集和收藏。我们在2020年会把人群画像做得更细分,并实行会员分级,不同层级的会员,需求会不一样,针对这些需求我们会出不同的产品,满足高阶用户对艺术品和收藏线的需求。”

当记者问他:“喜欢某个IP、以收藏为目的的购买情况,目前多吗?”

王宁是这么说的:“总体看,潮玩的购买人群是一个金字塔型的结构:底部大量消费者可能是从众心理,看到有人在店里选购,就跟着买;或者是像买冰淇淋的心态,感觉好看就会买个一两个。慢慢地,有些人会喜欢上某个IP产品,开始持续购买,时间久了就会上升为收集的需求。这类头部人群的数量较少,但从数据上看,他们的贡献价值是最大的。”

也正如王宁所说,泡泡玛特的用户画像是“大孩子,“年纪峰值”在二十六七岁。他们不仅有一定的消费力,更有自己的判断力,买盲盒是在自己的经济承受范围内购买合法的快乐。

最后,无论是被点名或者股价大跌,其实并不会影响资深玩家将整盒盲盒端回家。而对于那些抱着从众心理像“买冰淇淋试试”一样买盲盒的底部消费者来说,抛开玩具,盲盒拆开后的那份自己是“幸运儿”的惊喜和兴奋,又何尝不是他们所购买的商品本身?